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我总算是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我会的攻击性魔法其实并没有多少，但从已经命中的两个来说，效果都不明显，在这种情况下与几乎没有显露实力的恶魔交手胜算很低。
不过面前算是用博弈将其拉回了谈判桌上。这样就好，或许还能谈得一些对我有利的条件。
但是——和恶魔谈判这件事本身，应该算的上是正宗的地狱笑话了。
将手中的魔力光刃散去，我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打算如何去做？”
“…如你所知，理查德阁下想要让这具人偶动起来。”他指了指躺在一旁的盒子中的人偶，“光是这样还好说，但是要求其如正常人类一般活动的话，就要稍许费些功夫。”
“你一开始的打算是什么？”
“简单的灌输而已。把人偶当做容器，捕捉一些刚刚死去的灵魂。”
“…听你那么说，似乎并不是非龙的灵魂不可。”我皱了皱眉头，指出了他的前后矛盾之处。
“嘛，实不相瞒——契约快到期了。而最近这附近并没有符合标准的灵魂。如果今天之内没能完成，我就只能用自己的灵魂填充到人偶里去了。”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那可真是不幸。”
我看了看恶魔，又看了看角落的人偶。
好吧，正因为是我，才能深刻体会到这其中的绝望感——别看我现在这样，但实际上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很想以男儿身生活在这个世界的。
我不是什么变态，所以我不会因为这种苦痛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会让别人体会这种痛苦。
“所以，为什么要统合两个灵魂？”我问出了事情的中心点。
“都是残损的灵魂，没办法用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么做之后，龙会——”
“我不清楚。但不会比现在更糟。”他一副“别问我”的表情，“不过它和你的灵魂联系会依旧存在。”
“哦，还可以补充一点——虽然名义上是统合，但实际上两个灵魂依旧是独立存在的。”
“但是——吾依然没有必须要帮你的理由。”我摇了摇头，“龙是无可取代的。”
“我当然知道——那可是一头龙。”他轻点了下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像你提出统合——因为如果放任这样下去，灵魂会完全磨灭？”
“——这就是你说它活不长的缘由？”
我皱了皱眉。
“我以为小姐你会知道的。”他像是用着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说着，“破损的灵魂会在法则的影响下逐渐流失魂质，最后因为失去力量而消散。”
好像…是有这种现象来着？
…别以为我什么都懂。再怎么说我也只是才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罢了。
“啊，嗯…对。”虽然那么想，但嘴上还是不能落于人下，“你说，需要吾的力量——”
“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他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我的对话，“你的身上，有神明留下的痕迹。”
——等等，他说什么？
“两百年以来，在大陆上消失了的‘神赐者’，却再度出现——这是否意味着世间将发生变革？”
“…神神叨叨的。”我摇了摇头，“你可是恶魔，神不神的和你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吾也没什么特别能力，你估计要失望了。”
…而且他们也不会再管这个世界了——不过话说恶魔竟然能感知到这种事情，果然他们和神的关系不只是流传于世的传说那么简单？
“不，这件事情实际上不和你是神赐者本身有联系，只是…我对此很有兴趣而已。”
…这是搞什么？恶魔的思维或许还挺混乱的。或许是尝试将我拖入被动的状态——
不过说实话，要不是我没有把握能打过他，我也不会这样和他商量了，也许他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
“没有关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我要怎么做？”
“我将传授你一个法术。”
终于提到重点了啊。
“而作为法术的代价，我要与你签订契约。”
“契约内容。”我很清楚接下来的才会是重头戏。
“我要知道你从神明那里知晓的东西。”
“等等——我答应那么做是为了帮助你完成理查德的委托,而我得到的是这个法术——不应该如此？。”
“天平的两边并不对等。”
“好吧…你真的要知道这些？”我快速想了一下他指代的内容，差点没憋住笑。
这里的内容，由于只记录我在这个世界接收到的内容…也就是说，他能得到的，是300年前大陆上的所有语言知识。
…虽然包括很多古文字，但对于几乎是与世界一同诞生的恶魔而言应当并不会是什么新知识。
“…就那么多。”他点了点头，“而且我会保证以后不会伤害你。”
“…让我过目一下契约书吧。”
重点实在契约书上。且不提有恶魔将附加条款隐藏在上下的装饰边框内的操作，检查条文本身是否有问题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过，实际上大部分恶魔都很讲信用…虽然他们的名声依旧不那么好，但是这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他们所要求事情的代价对于一般人来说无法承受而已——一般人都不能接受牺牲自己灵魂这样的高额代价。
当然了，这个讲信用也是成立在契约完成之后的事情了。
“没问题。”
一张很干净的羊皮纸。上面书写着清晰而明确的字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与其说是恶魔的契约书，或许更像一张便利店开具的收据。
当然了，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那种由打印机打出来的发票…
“确认无误。”我看完了全部，直接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魔力印记。
“…你并不害怕。”他有些惊奇的看了眼我。
“只是交易而已。”我摇了摇头，“倒是你，你知道你向我要的是什么吗？”
“一段神谕，或者是超凡的知识。”他露出了陶醉的神情，“都是如此。”
“…那你可能要后悔了——”看着他将魔力也注入了契约书，我叹了口气。
随着契约书化为了灰烬，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复杂的法阵。
“吾问过你了，是否真的要这些。”我瞥了眼眼神变得呆滞的恶魔，“不过其实吾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神明…教会了你这些？”他看向我，眼中充满着不可思议。
“…算是。连带着的还有这改不过来的自称。”我转过了身，“嘛，一个附加情报——你所追寻的神，已经放弃了这个世界哦。”
“…真的吗？”
“嘛，不是契约里的内容，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我笑了笑——虽然我是背对着他导致他根本看不见我的笑。
“…我知道了。”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我们会再见的。”
“不需要留下来看看嘛？吾不能保证第一次就操作成功哦？”
“再怎么说，你也是「神赐者」啊。”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两度提及的名为「神赐者」的称谓，很可能对我进一步了解当下情况有一定帮助。
“等等…那是什么？”我回过头，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了。
“...走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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